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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.我的老爸，農夫變醫生







溼暖的南風輕輕吹來，將金綠色稻浪層層推開；一波一波，彷彿湖面上的漣漪。田裡的農夫擦著額上直冒的汗，鼻孔裡盡是熱空氣和豬舍傳來的臊味，汗水刺痛的雙眼，看來若有所思。







這裡是彰化縣埤頭鄉，我的老家。







「埤」音唸「皮」，農業用水池的意思。老祖宗們為了灌溉農田，蓋了一座大埤，因此叫做埤頭。這兒家家戶戶都有一畝田，收成香甜的濁水米，是日據時代獻給天皇的貢米。







我的阿公是鄉公所裡的小職員，做過獸醫。二戰結束時，他曾經去臺北接收了十幾匹退役的戰馬，家中院子裡總是養著許多動物。老家的田旁有個小型碾米廠，農事粗活兒讓阿公的皮膚黝黑，身材結實挺拔，深邃眼窩中透出精明的眼神。







我的爸爸，許正男，是家中長子。他生來矮小瘦弱，動作慢條斯理，臉上表情溫溫和和，看起來就一派書生樣。由於身為長子，爸爸覺得自己理所當然要繼承家業，所以，北斗中學畢業後，他想都沒想，就回家裡的農田幹活兒去了。







意外受傷，決心考大學







有一天，在田裡，爸爸的小腿一不小心被鋤頭鋤傷，傷勢不輕。腳傷讓他每次下田就疼痛難忍，也搬不動碾米廠的米袋。







半夜，聽著窸窸窣窣的蟲鳴，他睡不太著。心想，這該怎麼辦呢？







他腦中忽然浮現當兵時，班長告訴他的一句話：「許正男，你是讀書的料，應該要去唸大學。」原來，他頭腦還不錯，曾經幫部隊贏得幾場競賽的獎章。







班長的話啟發了他，既然無法繼承家業，不如去考大學吧。這時，他已經廿五歲了。







既然唸大學，要讀什麼科系呢？







小時候看到阿公幫動物接生、醫好疾病，爸爸也想做個醫生。但是，距離高中畢業已經七年，要重拾書本已經不大容易了；還要考上醫科，真不是普通的困難。







不過，爸爸的字典裡，好像漏印了「難」這個字。







他不是覺得考上醫科就好，他的第一志願更是「臺大醫科」。







你也覺得不可思議吧？







對一個終日親近土地、埋首耕耘的農夫而言，這個夢想簡直是如天之高！不過，我的爸爸，就是這麼雄心壯志。







克里斯多福?李維，這位超人電影的演員說過：「我們有許多夢想，起初看似完全不可能實現；接著，變得不太可能實現；然後，在我們下定決心後，它們很快變得一定會實現。」爸爸的夢想之路，就從他下定決心後，一步步地實現。



三年後，農夫變醫生







多年來農事的訓練，讓這個彰化的年輕農夫，以種田般踏實的態度，追逐人生的夢想。爸爸收拾行李，搭上火車，來到人生地不熟的臺北南陽街，一頭埋入重考班。







每天，補習班一開門，他就衝進去唸書，直到關門才捨得離開。他把自己關在不見天日的補習班裡，原本務農而黝黑的皮膚，都漸漸白皙起來。







爸爸拚了命苦讀，第一次就考上中國醫藥學院中西醫學系。看來，他真的很有實力。但是，這不是心中嚮往的第一志願啊！







於是，他二話不說又把頭埋進書堆裡，繼續重考。







連續三年，他彷彿田裡的秧苗，穩穩地在補習班裡向下扎根，等待金黃吐穗的時刻。然而，連續三次，竟然都考上中國醫藥學院。







也許，這就是命運吧！爸爸只好乖乖前往註冊。







「大家好，我叫許正男，廿八歲。」就讀大一時，他整整大了身旁同學十歲，同學都開玩笑叫他「老...